王瀌瀌和王鸯姳一起点头。

    王鸯姳看了一眼王瀌瀌，有点怀疑，自顾自地解释，“陈安你说的化凡和遁出红尘，是不是指的《凡人修仙传》原著和动漫里的一些剧情元素？原著很火，但现在动漫更火，十分出圈，我们道门中人几乎是人人追看，每周六我阿姨都会带领南岳帝宫的弟子追番。”

    “我也看，我追番都快五年了，动漫上线没有多久我就看到了，就是早期比较粗糙的版本我都看过。”王瀌瀌严正声明，王鸯姳那什么眼神啊，好像她是那种什么火都要去蹭一下表示也在关注的人一样。

    陈安倒是知道，王鸯姳说的道门中人人人追看不假——尽管小说动漫里的修炼，和现实里的修炼完全不是一回事，作者的许多设定和描写纯粹是小说特色和现实里的道门修炼毫无关联，但道门中人看这个还是更带感一些，似乎那才是自己应该有的生活，而不是像普通人那样看个热闹，看个新鲜和剧情而已。

    陈安看得也很有代入感，因为他是真的会道法，也真的会像主角那样因为更强大存在的未知压迫而谨小慎微。

    “遁出红尘是《凡人修仙传》动漫的片尾曲，主题大概就是主角在红尘中的情感遭遇，化凡则是这些修仙小说里一个比较普遍的设定，就是说修炼到了一定境界，要到凡间去体验历练，以获得更多的领悟、使得心境更加圆满等等……”

    陈安看着王鸯姳说道，“你仔细想一想，你母亲姜蕴道这种情况，像不像化凡？都说你母亲去世了，那有没有可能，她也只是遁出红尘？”

    王鸯姳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安。

    尽管下意识地觉得不可能是这样，但心脏还是在紧缩到近乎停滞的一瞬后，开始狂跳起来。

    昨天和陈安在电玩城打赌输了以后，王鸯姳还拿母亲出来说事，想要诱使陈安放弃赌注，似乎显得她并不怎么拿单亲家庭、母亲在世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可哪能真的淡然视之？

    母亲的去世，学会接受现实，开始习惯以后，就像有一层冰冰凉凉坚硬的壳，把原本所有从母亲那里感受到的，领悟到的，放在心里的温暖和柔软都包裹起来，也许心真会变得坚硬，也许只是把锤烂稀碎的心脏包裹起来让它能够继续保持着看似完好的样子。

    真的如何，自己知道。

    王鸯姳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因为相比较起那渺茫的希望，更真实的可能是在极大的希望破灭后的失望，那才是让人揪心的难受……也许不是很难受，只是心飘飘荡荡的，就像她刚刚看到太多超现实的东西从而对现实世界失去兴趣那样，失落而颓废。

    “我们常常用初生的太阳来比喻那些惊才绝艳的天才……天才也会陨落，但就像太阳会从升到中天后再逐渐光芒黯淡，总得有一个过程。你母亲一开始就是无数人瞩目的天才，她没有一个坠落的过程，更像是在上升的过程中，忽然就没了。太阳沉没很正常，但你见过太阳是中午落下的吗？”陈安越想越觉得姜蕴道这个人的死不正常……或者她根本就没有死，只是消失了。

    “在北纬的很多地方，太阳中午就落山了。”王瀌瀌小声地提醒着大家。

    王鸯姳凶狠地瞪了王瀌瀌一眼，现在是当杠精的时候吗！

    “我也不知道……我回去问问我小姨。”王鸯姳下意识地说道，姜知许是她最信任和最亲近的人……她当然也信任自己的父亲王静行，但是没有那么亲近，而且由于父亲的身份，很多事情他都是能不告诉王鸯姳就不会告诉王鸯姳的。

    就像王鸯姳都能够看得出来他一直在调查小叔叔王二河的死，但是他在王鸯姳面前，在其他王家人面前，都是绝口不提的……体制内的习惯的谨小慎微让他习惯把风险降到最低，反正跟别人提也无助于解决问题，不提还能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你小姨未必知道。”陈安摆了摆手，拿出手机打开抖音，无意义地滑动了几下，也没有刻意去搜南岳帝宫的直播间，“你母亲不管是不是化凡，不管是不是遁出红尘，总之她不是真的死了的话……一定涉及极大的秘密和行动，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泄露给你小姨知道。”

    王瀌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妈妈宛月媛就点评过，如果是从前的南岳帝宫，肯定是给人可靠的感觉，但是自从姜知许接手以后，真正想做法事并且对道门有一定了解的人，都会选择云麓宫而不是南岳帝宫。

    “你点什么头！”王鸯姳很清楚王瀌瀌和阿姨姜知许根本不熟，多半是受到陈安的影响先入为主，她真想现在就把王瀌瀌拉到姜知许面前，让王瀌瀌见识一下当代南岳帝门的掌门人，是多么的风华绝代，仙气飘飘。

    陈安语气平和地解释道，“你阿姨因为十几年前的网络评选，就一直耿耿于怀，对云麓宫怀恨在心，可谓气量狭小。你阿姨喜欢直播，好大喜功，爱出风头，为了出名和流量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和推广运营机构合作制造噱头和话题博取关注——这样一个人，从方方面面来看，你觉得她适合参与到可能关系到整个家族、甚至是多个家族势力至关重要利益的大事中去吗？”

    “我阿姨是这样的人吗？”王鸯姳愣了一下，旋即大惊失色，她从来没有觉得阿姨是这样的人，在王鸯姳眼里阿姨几乎是完美无瑕的，怎么别人这么看姜知许？关键是，这臭蛋陈安说的好像还是有理有据，从事实出发。

    王瀌瀌和陈安一起点了点头，没错，姜知许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一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姜蕴道太优秀，她不在了，换什么人当都差不多，那当然也可以选择姜蕴道的亲妹妹。

    “你妈妈的事情，最好还是问你爸爸。”陈安肯定地说道，“你爸爸的身份地位，都决定了哪怕是看似超凡脱俗的道门，也要巴结……嗯，或者说如果有和你爸爸保持联系的机会，一定不会放弃……也一定会通过适当地向他泄露些秘密，他能够知晓的秘密权限，也会比你阿姨高得多得多。”